中學篇

那火紅的聲音……
2012-12-01

    那火紅的聲音……

 

皇仁書院   中三  陳牧行

 

火,茫茫宇宙中帶來了生命,甚至一切……可是,你卻把一段又一段的火紅的聲音,親切的聲音,一古腦兒帶向黄土中。

我,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,我爸是一名消防員頭目,而我媽則是一名醫生。我雖然是獨生子,爸爸亦經常在消防局當值,可是這卻沒削弱了我們之間的愛。

然而,造化弄人,有一晚……

爸一如既往到離家兩英里遠的消防局當值,而我和媽則早早吃完飯各自睡了。不知半夜何時,正當人們都在沉睡中時,「着火了!着火了!」一道驚喊聲突然劃破了午夜的寂靜。我們那一層樓面的人都被這呼叫聲嚇醒了,我和媽媽趕緊打開大門,斜眼一瞧,驚見濃烈的黑煙從隔壁人家洩漏出來,我暗暗叫苦。突然,那一家大門打開了,一名中年男人走了出來,只見他滿臉已被黑煙熏黑了,卻仍嘶啞着喊:「冷氣機漏電了……很大火!」

其他鄰居也從自己家裏奔出來了,正想從防火門逃生,豈料防火門卻被該死的雜物堵死了,怎麽撞也撞不開。於是我們同層樓十幾個大小老幼決定沿大廈牆上的水管往下爬。

爬啊,爬啊,爬到中途,成年人正為如何協助老年人爬下去而擔憂,可幸的是,這時,首批消防隊終於抵達,我們不禁吁了一口氣。

「爸,我們在這兒呀!」我看着剛從消防車走出來的爸爸喊叫起來。

「兒子,我和其他消防叔叔現在攤開救生墊,你們逐一跳下來吧!」爸向着在水管上攀爬的人們叫道。

這楝大廈其實只五層高,雖火勢漫延得極快,但是為數不多的住客片刻間都從火海逃了出來。

終於,我們慶幸,把小命檢回來了。

正當我隔壁的黃先生向大家解釋起火原因的時候,突然,一名婦人尖叫道:「我小兒子呢?」

其時,我爸還在檢視媽輕微擦傷的傷勢,他猛然回過頭來,按照情報重新檢點人數,突然爸眼中精光大盛,喊道:「他是不是一名六歲的孩童?」婦人嘶啞地叫着:「是的……

突然,人影一晃,爸爸一人迅速閃進了大廈。片刻,眾聲齊發,「爸!」「丈夫!」「隊長!」「老兄!」「英雄!」

瞬時,眾人又靜了下來,周圍,只有大火霹靂的聲響,大廈中雜物燃燒造成的巨響,以及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風。

我們皆凝視着大廈,而眾人心思也一樣,盼望一大一幼能安然走出來。在爸征戰路上,還有一些血性男兒欲前往援助,可是唯一的門口給倒塌下來的水泥雜物堵死了,希望的曙光便寄望在三樓的窗户上……

這段路也許很漫長,終點像是遙不可及,始終不見爸爸出現,我的思緒,隨著時間在震盪,火場傳來教人心寒的回響,腦中的冷冰冰的「腳踏聲」,令人感到無奈的恐慌,而可怕的是,我不知道終點將會見到的爸爸是死還是活……

在這段路上,我漸漸失去了對以往温暖的聲音存在的氣息,回首,只聽那迴盪着既親切又慈和的聲音,我依稀聽到了……「第一天小學的上課日,收拾好了書包沒有?記住聽老師指示呀!」「(我道:「爸!這題怎麼做?」)怎麼這也不會?……(嘮嘮叨叨地細心解說着)」「睡吧!明天考試了,爸明天早上送你回校吧!」「你兩母子吃吧!我不餓,盡管多夾些餸吧!」……

漸漸地,這聲音……這聲音像是……不明白,這是怎麼回事?我聽不見了,只見火光裹着那無言的聲音,燃燒着,摧殘着……那是甚麼?是痛苦?那是……痛苦!那!……

「爸!」一股強大的氣流從喉裏發了出來,淚水迸然湧出眼眶,心裏抑制着的不祥預感破堤而出,我崩潰了,扒在地上,全身抽搐着。忽然,我眼一黑,昏了過去……

我眼前一片火紅,腦子裏迴蕩着一種聲音。啊,火紅的聲音:「你放心去吧!」依舊是如此親切、慈祥:「懂事點啦,別教媽生氣了。孩子,是時候長大了……爸愛你……」那聲音漸漸被火光吞沒……